一家两个孩子被邻村人拐卖，寻亲路上困难重重……

南陆

为孩子“破灾”，却引来灾祸
1998年3月10日傍晚，湖北省蕲春县的一个小山村里，一名进山打猎的男子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想在这里借宿一晚。这户人家住着夫妻俩和他们的三个儿子，那天晚上，只有父亲带着两个小儿子在家。这位父亲没有防备便答应了男子的请求。
男子称这两个小男孩有“血光之灾”，必须要去寺庙里烧香才能化解。孩子父亲信以为真，第二天一早，便带着两个孩子与那名男子去往对面山上的寺庙。过河时，男子让孩子父亲蹚水过河，自己则骑车带着孩子从前面的桥上绕过去。然而，父亲蹚过河却没有等到那名男子和两个孩子，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找不到孩子，父亲焦急万分。村里有位妇女见过那个拐骗者，并认出了他就是邻村的何柳华。报警后，民警追到何柳华家，却发现他已经潜逃。
何柳华的户籍资料不全，照片缺失，他的家人说他没有回来。警方在何柳华家附近守了几天，都没有看到其踪影。


警方持续追踪，但在案发后的十几年里，何柳华都没有用过他的身份信息，也没动过户口信息。


三十年前的一起失踪案带来新线索
2021年，公安部在全国部署开展“团圆行动”，全力帮助被拐家庭团圆。警方利用人像对比、DNA技术等对此案进行调查。但是，被拐的两兄弟和嫌疑人没有照片，利用其家人照片进行比对效果并不好，提取DNA比对也没有收获。
不过，在摸排中，民警终于发现了新线索，何柳华可能与三十多年前的一起妇女失踪案有关，而那名妇女曾见过被拐的两兄弟。
被拐妇女名叫朱悦莲，1991年，她和小儿子被何柳华一同拐卖至福建省莆田市。朱悦莲就在莆田市生活了下来，多年来没有与家人联系。2019年，朱悦莲的儿媳妇来到朱悦莲老家，其家人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朱悦莲告诉警方，1998年，何柳华曾带着两个四五岁的男孩去过她在莆田的家，他说两个男孩是他妹妹的孩子，第二天中午他们就离开了。这些时间、年龄等信息都指向了被拐的两兄弟。警方判断，何柳华很可能将两兄弟拐到了福建省。


另外，还有一条线索引起了办案专班的重视。2021年9月，何柳华的儿子曾给一个福建泉州的号码发过短信，他在短信中找对方要彩礼钱，而对方让其找小姑借。聊天的内容和语气都显示出双方非同一般的关系。而且，这个手机号码仅使用一个月就停机了。民警判断，对方很可能就是何柳华。
该号码是福建省泉州市的元某登记的，而元某与一个泉州的135号码联系频繁。135号码的机主自称是张春金，并出示了身份证，不过身份证上的照片与他并不像。民警将他的照片传回湖北找人辨认，最终确定他就是何柳华。


虚假身份掩盖不住真实罪行
何柳华到案后，承认他把两个孩子卖到福建省莆田市。案发那年，何柳华家里生活拮据，便想拐骗男孩到福建省莆田市卖钱。拐走两兄弟后，他把孩子带到朱悦莲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便通过中间人介绍把两个孩子给卖了。之后，为了躲避警方追踪，他在江西省的一个矿山里躲了十几年，还捡到一张“张春金”的身份证，并以此身份生活。


但是，何柳华已经忘记中间人的身份，对买家的印象也不深，民警找到了其中一个买家，但仍然不知道兄弟俩的去向。
警方重新采集了被拐兄弟俩的父母与哥哥的DNA，并输入到公安部DNA数据库，期盼早日能让这一家人团圆。遗憾的是，还没等到那一刻，父亲就在劳作中发生意外不幸去世了，母亲不久也跟随而去。
2022年4月，湖北省蕲春县人民法院认定何柳华犯拐卖儿童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并处罚金8000元。
失散二十五年，三兄弟终团圆
为了早日找到被拐的两兄弟，湖北、浙江和福建等地警方都付出了许多努力。2023年5月，浙江省衢州市警方在福建省莆田市开展工作时，得知当地的一个年轻人寻亲多年未果。
这个年轻人名叫翁建龙，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家里长辈对他都很好，但他知道自己并非亲生。长辈先后离世，他便想找到亲生父母。但他对老家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是在农村，而且有个弟弟。他在“宝贝回家”网站登记过信息，也采集过DNA，但这些年来并没有得到线索。


警方重新采集了翁建龙的DNA，经比对，他就是本案中被拐的男孩之一，本名叫柯龙飞。2023年6月9日，柯龙飞终于回到了湖北老家，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家人。
据三兄弟家人介绍，被拐的两兄弟长相相似。于是，警方将柯龙飞的照片输入人像比对系统，和福建省莆田市的同年龄段人群进行比对。


筛选出一两百人后，民警又逐一排查，最终找到了林斌。与林斌多次沟通后，警方采集了他的DNA进行比对，确定他就是被拐的另一名男孩柯云飞。
2023年8月9日，三兄弟回到老家，一起跪拜在父母坟前。时隔二十五年，一家人终于团圆。
普法时间
Q：
这起案件能取得这样一个圆满的结果，得益于公安部在全国开展的“团圆行动”，还有湖北、浙江警方联手合作。您怎么评价这起案件呢？
A：
通过这些年的打拐工作，我们深切地认识到，打拐工作并不是公安机关一家可以完成的，它是一个系统工程。所以我们提出要建立和完善预防、打击、救助和安置一体化的工作体制，也要不断地强化对于被拐卖妇女儿童的心理疏导以及帮扶救助，帮助他们顺利地回归家庭、融入社会。就像我们刚才在片中所看到的，我们公安机关在打拐方面实现了全国的协作，也打破了警种、区域之间的壁垒。
除此之外，还要做好三个外部的联合。
第一个联合，要联合民政部门不断完善婚姻登记、收养登记的规章制度，民政部门、残联、城市管理部门要配合公安机关做好街头的管理以及街头的惩治和救助工作，配合公安机关对于那些胁迫、诱骗、拐骗未成年人或残疾人行乞行为的调查取证和救助工作，也需要其他部门的配合。
第二个联合，我们要联合检、法等有关部门，对于拐卖妇女儿童犯罪的立案和管辖问题以及新型拐卖妇女儿童犯罪的定罪问题，要加强研究，还要加大对于收买市场的管控的力度，制定相关的措施和规定，指导全国司法公安机关打击此类犯罪活动。
第三个联合，要联合有关的宣传部门，要让全社会都知道，拐卖妇女儿童、收买被拐卖妇女儿童以及阻碍解救被拐卖妇女儿童的行为都是违法行为，甚至是犯罪行为。同时还要强化妇女儿童的自我保护意识，也要让家长提高警惕，在社会上形成反拐打拐的共识，让拐卖妇女儿童犯罪在中国的大地上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案件来源 |《今日说法》节目《二十五年后的团圆》（上下）
记者 | 陈雅 李鹏